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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再道上将回忆铁道兵和基建工程兵撤销内幕

发布日期:2024-08-24 19:48:46作者: hth华体育app官网登录

  昨天,深圳两万基建工程兵集体转业39周年纪念日,说起基建工程兵,其实与铁道兵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的。当年组建基建工程兵时,从铁道兵部队调入大批干部参加工改兵整编工作。后来部分铁道兵整建制转隶基建工程兵。铁道兵和基建工程兵同时撤销并集体转业。今天,我们把一篇开国上将陈再道回忆铁道兵撤销的文章分享给大家。

  陈再道,原顾问、委员,也是最后一任铁道兵司令员。他1955年被授予上将军衔,1993年4月6日在北京逝世,享年84岁。

  陈再道的雷厉风行,人们是早有所闻。现在,他抓整顿,谁敢阻挡?听到汇报,高兴地哈哈大笑:“还是再道有办法!”

  那是1977年9月中旬的一天,陈再道正在办公室的沙发里看文件,接到军委秘书长罗瑞卿的电话,“再道,你如果有空的话,请现在到我这里一趟,有事情要和你谈。”

  陈再道一怔,思绪万千。他没往下问,放下电话,立即驱车前往罗瑞卿的办公室。“再道,党中央、决定你重返第一线,担任铁道兵司令员,命令最近就下。”罗瑞卿微笑着向他介绍了铁道兵的情况,“指战员们很艰苦,部队高度分散,流动性大,任务也很重。以来,部队建设很复杂,出现了很多问题。现在,需要你去大刀阔斧干一场。”陈再道说:“让,我就干,没什么可说的。”这时,陈再道二话没讲。他的脑海里已现出铁道兵机关门口那几个低矮的方形水泥门柱,和那些破旧的灰色办公楼。1977年9月21日,命令一公布,他就正式上任,开始了新的征程……

  重返第一线,他首先做出详细的调查研究,与领导机关的依次谈话,摸准问题的关键。在1978年1月召开的铁道兵党委、常委扩大会议上,陈再道提出反对倾向性的任务。他说:“倾向性就是派性。不反派性,人们的思想真会被搞乱。反派性,一个重要问题是必须从领导做起。上面搞派,下面就要结帮,部队不乱不散才怪呢!”

  在反派性同时,陈再道亲自抓冤、假、错案的。他说:“复查不要在细枝上下功夫,宜粗不宜细,不要打破沙锅追到底。只要是文革整错的,统统给我到底!”

  陈再道的雷厉风行,人们是早有所闻。现在,他抓整顿,谁还敢阻挡?截止1978年底,他亲自整顿了百分之七十的军、师级党委和近半数的团级党委。同时还调整充实了部分领导班子,其中正团职以上的干部调整了339名。他和党委还以典型开路,树立了两个团党委、两个工厂为先进单位。所以,铁道兵各级班子“软、懒、散”的状况迅速变化。听到汇报,高兴地哈哈大笑:“还是再道有办法!”

  这个从枪林弹雨中闯出来、信奉“慈不掌兵”的司令员,一时竟哽咽语塞。大滴的泪珠,从他眼眶里滚了下来。

  在年底召开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上,陈再道被增选为中央委员。会议一结束,他就召开党委扩大会议,研究铁道兵工作重点转移。他要求各级党委都要集中精力抓施工生产,提出了创历史最高纪录的三年奋斗目标。

  为此,陈再道多次下部队,和指战员们一同研究落实措施。从八老岛到金沙江畔,从长城脚下到巴山汉水,从南疆“火洲”到唐古拉山巅,都留下了他的足迹。他看到有的部队驻在数十里渺无人烟的地方,“抬头一线天,低头白云间”,连一块立足的平地都没有。部队要先抡锤放炮,在半山腰开出一块平地,然后再人抬肩扛,拉着帐篷进山安营扎寨。当他向战士们说句“们辛苦了”的时候,泪水直在眼眶里打转。不身临其境,确实很难理解铁道兵的这个“苦”字。

  有一次,他到南疆铁路、青藏铁路沿线检查工作,这两条铁路分别通过戈壁大沙漠和海拔2700米至3700米的冰峰雪原。指战员在这冰天雪地连点热饭都吃不上,成天胸闷呕吐,头发脱落。陈再道握住这些干部、战士的手,看到他们长满厚茧的手上指甲大部分凹陷。他问:“你们有什么要求吗?”战士们显得很不好意思地回答:“要是下班回来能洗个热水澡就好了。”

  这个从枪林弹雨中闯出来、信奉“慈不掌兵”的司令员,一时竟哽咽语塞。大滴的泪珠,从他眼眶里滚了下来。讲到这些,陈再道至今都感动不已。他站起来,使劲地挥了一下手臂,对我说:“如果仅仅是艰苦,那还不足为谈,更重要的是,我们的指战员每时每刻还要负出巨大的牺牲。许多干部四五十岁了,还是过着两地分居的生活。有的从十八九参军那天起,钻了三十年的山沟,打了三十年的隧道,住了三十年的帐篷或简易房。每一条重要铁路干线接轨通车的同时,筑路部队在那里都会留下一座或几座烈士陵园。”

  只有自己兵种的人,才对这个兵种有如此深厚的感情!这无疑对陈再道是个很大的震动。

  1978年,决定,铁道兵“全部在军队总定额外单独计算,从国家铁路工程费开支,仍属军队序列。”国务院有关部委、总后勤部也决定,从1979年起,铁道兵的经费同国防经费分开,所需经费从国家铁路工程费开支。这样,就使得部队必须以施工生产为中心,努力实现经费自给;必须使编制更加适应施工生产的需要;必须加快管理机制和各项工作制度的改革。于是,一个问题不容回避地摆了出来:还要不要保留铁道兵这个兵种?

  一些有远见的政治家毫不犹豫地回答:可以撤销!只要不是战争年代,我们地方的铁道部可完全担负铁道兵的任务。保留这样的兵种,就让国家承担着双重的机关负担。

  但是,大多数铁道兵干部、战士坚决呼唤:不能撤销!1980年12月,铁道兵党代表会议选举出出席党的十二大代表时,有几位落选。原因之一,就是他长期主张撤销铁道兵。只有自己兵种的人,才对这个兵种有如此深厚的感情!这无疑对陈再道是个很大的震动。

  他想,根据军委1953年9月9日电令成立的中国人民铁道兵,莫非真要撤销到自己手里?如果继续保留这个兵种,体制归属问题又该如何科学地解决?他觉得在这样的一个问题上,一定要冷静思考,一定采取面对现实的科学态度。这个科学,要从国家和人民的长远上考虑,要从全世界发达国家的经验和成功的历程上考虑……

  所以,从1979年铁道兵开始独立核算,自负盈亏时,部队一些指战员有情绪,认为当铁道兵不光荣,军不军,民不民。陈再道火了,他咆哮道:“你们想的是国家人民?还是考虑的是个人?在我们党内,谁心里想着人民谁光荣,谁只是从个人利益考虑问题谁可耻!”

  陈再道经过和许多商量,认为铁道兵和铁道部工程合并,在业务技术上经费上统划铁道部领导,铁道兵仍保持军队序列的方案是可行的。他和其他以个人名义,向党中央写了报告,提出上述建议。批示:“原则同意。”

  有的人当面质问陈再道:“你们研究这样的问题,经过兵党委集体研究了吗?”还有的人说得更尖锐:“铁道兵已经不算军队总定额了,为什么你们还要那样搞?什么合并,那是假的!把铁道兵搞掉才是真的!奉劝你陈再道不要上当受骗!”“铁道兵是我们伟大领袖毛主席亲自批准建立起来的,这个兵种在新中国的建设中立下了不朽的功勋,难道这个辉煌的兵种就要毁在你们这帮王八蛋手中吗?”所有这些言论和情绪,无疑给了陈再道很大的压力。

  他风趣地说:“铁道兵要撤销,没有的事!撤销了,我这个司令员岂不要喝西北风去吗?”

  但是,改革的决心是异常坚定的。1980年下半年,决定,铁道兵裁减兵员17万,撤销三个军级指挥部,减少了三个师的建制,保留的师也由五团制改为四团制,各级机关也相应进行了压缩。这是铁道兵历史上最大的一次压减。

  这次整编后,陈再道为了稳定局势,多次在各种会议上讲话,要大家安心工作。他风趣地说:“铁道兵要撤销,没有的事!撤销了,我这个司令员岂不要喝西北风去吗?”

  1981年10月30日,在驻京部队军以上干部会议上,传达了关于部队要继续大量精减的指示。各大单位立刻普遍进行了讨论。这时,原来反对合并的人也感到改革势在必行了。在讨论中,他们提出,只要不脱军装,保留铁道兵,合并就合并吧!于是,陈再道等人再次向领导提出了他们将铁道工程局与铁道兵合并的具体设想。直到这时,大多数人都毫无脱军装的思想准备。

  陈再道有些冒火了,但在老战友面前他忍住了。他没想到像他这样一个兵种的领导掌握的情况,居然没有小道消息准确。

  陈再道记得很清楚:1982年1月30日,农历正月初六,星期六。虽说春节已过,但北京城的不少单位门口,依然张灯结彩,爆竹声声。上午九点,他就召集在京的铁道兵领导和顾问开会,研究部队当前的情况。

  还没正式开会,就有人说:“还研究什么,铁道兵要与军委脱钩,要脱军装,已经定了!”

  陈再道愣怔了一下,问:“你听谁说的?”“春节时,地方来拜年的讲的嘛。”立刻有人附和:“对,我也听总部机关的兄弟兵种的们说了,这次铁道兵恐怕保不住了!”

  陈再道的脑袋立刻“嗡”的鸣叫起来,他呼地站起来:“我怎么没听说?大家别瞎传,绝对不能轻信小道消息。体制变动这么大的事,如果真变,也该给我们一、二把手打个招呼嘛。你们绝对不能风吹草动就瞎起哄。”

  第二天,他急急忙忙前往总参谋长的住地,见面就问:“大家都传铁道兵这回要脱军装,和军队脱钩,有没有这回事?”

  陈再道有些冒火了,但在老战友面前他忍住了。他没想到部队果真要集体转业脱军装。更重要的是,像他这样一个兵种的领导掌握的情况,居然没有小道消息准确。如此机密,竟弄了个满天飞,而且又快又准。而且他发现,许多所谓“出口转内销”的消息不是一般人能杜撰得了的。这就从另一方面代表着研究撤销铁道兵种这样的大事,并不是特别需要和他这个铁道兵司令员商量和研究。

  2月1日上午,陈再道继续召开常委会。当时,他一直在考虑,要不要把确实的情况对大家说呢?告诉吧,上级还没有正式通知,具体实际的要求也不知道。不讲,这么多高级干部坐在这里被“小道消息”搅得不安宁,心里实在难受。他烦躁地不时站起来,在会议室里来回踱步。直到会议快结束时,他沉痛地说:“有的话我也不敢讲,因为还没有找我们谈。但是我知道。”

  顿时,会场上一片寂静。正在专心记录的副司令员蓝庭辉惊讶地抬起头,凝视着陈再道,好多人面面相觑,脸色都变了。是的,他们从司令员的话里,已经证实了“小道消息”的准确。

  连续两天,陈再道睡不安、吃不下饭。早在1980年12月,他就向中央写了报告,要求退下来,让年富力强的担任重任。但中央的答复是:军委有统筹考虑。他想,自己好办。但一个二十余万人的兵种,怎么保证在大改革中稳定而顺利地达成目标呢?1982年2月4日上午的会上,陈再道决定亮“底”。他说:“小平已经拍板,铁道兵、基建工程兵与军队脱钩,脱军装。基建工程兵撤销,铁道兵并入铁道部。”会场上出奇的静默。

  这下,陈再道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说:“今天我主要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于是,铁道兵党委常委们十分冷静地依次发言,就连原来起劲反对合并的人也规规矩矩投赞成票。会议开了一整天,决定了三条:第一、我们个人的安排,无条件地服从组织;第二、坚决执行军委关于撤销铁道兵的决定,一如既往地抓好稳定部队的工作。在抓好施工任务的同时,特别不能放松兖石线、引滦入津工程等国家重点建设项目;第三条建议司令员、政委集中大多数人的意见,向小平详细汇报一下铁道兵体制改革的问题。

  对于第三条,陈再道为难了。他长期在直接领导下工作,很清楚的特点。他考虑问题深思熟虑,条理分明,一旦下了决心,是毫不动摇的。但陈再道也想,自己在服从上级的前提下,有看法光明正大提出来,不仅在党的纪律上允许,而且也是下级向上级负责的表现。于是,他把大家的意见以司令员、政委的名义,写了一封报告,于1982年2月16日交给张震副总参谋长,让他转呈。

  微笑道:“你这个铁道兵司令可是在我军历史上真正留下了名字了,这也是了不起的改革壮举呀!”

  3月25日下午,召集陈再道和铁道部的领导开会,传达了的指示。一字一顿地说:“我把你们的意见向作了汇报。小平说,撤销铁道兵已经定了,这没有二话可讲。当汇报到打起仗来还需要铁道兵时,小平说,打起仗来,铁道部都是兵。当汇报到铁道兵、基建工程兵都是自负盈亏、不增加国家负担时,他又说,基建工程兵、铁道兵实行征兵制,增加农民负担。”

  微笑道:“你这个铁道兵司令可是在我军历史上真正留下了名字了,这也是了不起的改革壮举呀!”到了这时,陈再道从心里情不自禁地骂了一句:“我留下了个屁名,让你们把我当作猴的耍了一顿。我这个铁道兵司令连小道消息都拿不准,你们这是搞什么鬼名堂!”

  1982年4月9日,国务院办公厅、办公厅联合下达通知,成立了以吕正操为组长、陈再道、刘建章为副组长的交接工作领导小组。从此,铁道兵的工作中心转入部署实施并入的阶段。

  陈再道讲到这里时,我发现他的眼圈红了。他用哽咽的语调对我说:“三十多年来,无论是在炮火纷飞的战场,还是火热沸腾的工地,指战员们总是以子弟兵的光荣自豪感来激励自己献身祖国、献身人民。指战员们热爱军队,他们的躯体里流淌着军人的热血。现在,他们就要告别军旗,摘下鲜红的领章帽徽,脱下那身使他们甘愿赴汤蹈火的绿军装,他们心里那种失落感,那种难以驱除的沉重感,是不难理解的。我曾收到许多指战员的来信,要求保留铁道兵,有些甚至质问和责骂我们领导。

  铁道兵工程学院一些新入校的本科生,集体来信,要求保留军籍。他们中许多人,高考分数足以被清华、北大录取,但是他们毅然选择了铁道兵工程学院,因为他们渴望成为志在四方、光荣豪迈的铁道兵战士。现在,这一切都随着一种人们现在还没意识到的改革需要而撤销了,没有了,统统化为了泡影。你可以想一想,人们会怎样地认识这件事情?裁军,难道就只得从铁道兵开始?我至今还没有真正弄懂这个决策的意义和必要性。尽管我作为一个军人和员服从了组织的决定。其实我就是不服从也是没有丝毫作用和意义的。我怎么能顶得住来自中央的决策?”

  那几天,在铁道兵机关,天天都有人悲声大放。不知谁还拿出了题写的“铁道兵”三个字的巨幅手书,摆在礼堂门口前,使一批批干部战士拥到这里,摄下自己一生中最有意义的纪念照。这几个字,过去并不一定知道它的光辉和价值,只有在它即将失去的时候,人们才真正懂得了它的失去究竟意味着什么!

  在面临脱军装的时刻,部队正担负着十一条铁路线及其他一些项目的繁重的施工任务。指战员们含着眼泪,用自己的行动默默写下了铁道兵历史上最后的一页。1982年12月6日,国务院、正式下达了关于铁道部的35号文件。《决定》在肯定了铁道兵组建以来所取得的伟大成就和贡献后,指出:“依照国家经济调整的方针和国家体制、军队体制改革的要求,为集中统一领导铁路建设施工力量,加速我国铁路建设,党中央决定将铁道兵机关、部队院校等并入铁道部。”

  那天,陈再道也脱下了自己的军装,在遥远的地方,向战友们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1984年1月1日,所有移交并入铁道部的单位,都脱下了军装,降下了军旗。在部队举行的告别军旗仪式上,军旗徐徐降落时,指战员们嚎啕大哭、泣不成声,以致驻地附近的群众也被感动得纷纷落泪。

  那天,陈再道也脱下了自己的军装,在遥远的地方,向战友们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他相信,铁道兵,作为一个兵种,将来只能在人民的军史里找了。但它的功勋和精神,将与祖国的高山大河同在。他能为自己成为铁道兵最后一任司令员,感到无限的自豪!

  也许并不是这位军人的自我安慰,他确实觉到一种历史记载的伟大和骄傲。一个人究竟能在历任上写下什么值得记载的呢?他这一生里起码有这么两件值得炫耀的地方,这也是一种名垂千秋的业绩吧。

  陈再道在谈到他当时的感觉时这样说:“打了一辈子仗,不管是胜仗还是败仗,对身上的这套军装还是很有感情的。我们身上的军装寄托着毛主席多大的希望呀。就是在动乱的时候,毛主席对军队是很重视,再三指示不准乱了军队。毛主席对的感情可以说是最深厚的,他一生都得力于军队呀。就是在建设中,他也把最大的希望寄托在军队身上的。他的建军思想,其中有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军队必须和人民在一起,不允许军队和人民对立。其实真正是按照他对军队建设的思想来办,军队不仅成不了人民的负担,恰恰可以给灾区或者其他困难地区的人民脱贫。因为军队的自给自足生产,军队的创业和承担的巨大工程可完全养活自己。但是……”